纪卓越是让他放心，他就越是不能放心，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，柳月生自己就是男人，他最清楚不过了。
看着自己面前的纪卓，和他身上溅到得血迹，柳月生这才觉得纪卓熟悉几分。
今天早上温柔得纪卓才是假的，纪卓本身就是这个样子的，冷血无情，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下这样的死手！
柳月生心里只觉得难受得很，身边没一个能倾诉的对象，竟然哭了出来。
纪卓手足无措的看着他。
他会杀人，也知道该怎么审讯犯人，但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去爱一个人，去哄他，去安慰他。
纪卓笨拙的扶起他，让他枕着自己的肩头。
柳月生有些抗拒，但却不敢反抗，任由他将自己抱在怀里。
他就像是一个破布娃娃一样。
柳月生哭得抽抽搭搭的，纪卓看着心疼，但安慰人也只会说一句话“别哭了。”
柳月生却是哭的声音更大了，甚至还打了纪卓两拳。
虽然他力气比纪卓要小很多，但这两拳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，而且刚好打在纪卓后背的伤口上，他疼的皱了皱眉，但没说什么，还是抱着他哄。
纪卓也知道自己是吓到他了。
柳月生就像是一只胆小的狐狸一样，需要小心呵护，不然就要跑了。
之前他不太懂这个道理，还很奇怪，为什么自己对他这么好，每天要什么给什么，好吃好喝供着，只不过是让他穿女装罢了，为什么还要跑。
他现在总算是想明白了，柳月生想要的一直都不是这些，他和别人不一样。
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不同，纪卓才会这么喜欢他的。
柳月生哭得眼睛都肿了，但还是抱着纪卓不松手，甚至生气了，还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个牙印。
纪卓吃痛，倒吸一口凉气。
柳月生牙还挺尖，肩膀上的牙印都冒血了。
纪卓看了眼柳月生，身体自然王权凑了凑，让他抱自己更舒服一些。
纪卓揉着他的脑袋，哄道：“真的不会那样对你的，你放心吧，我会好好对你的，你们不一样，纪赘他——算了，休息一下吧，明天还有事情呢，今天我好好陪着你，你乖一点，别闹了。”
很明显，纪卓有些不耐烦了，他是想让柳月生和自己闹，就像是他战友和自己夫人的相处方式一样，但要有一个度，只是别人会多忍耐一些，纪卓却没有那个耐心，只不过是一会儿，纪卓就开始烦躁，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来。
柳月生见好就收，从他身上起来，湿漉漉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。
他抹了一把眼泪，道：“我知道的，但是，我就是很害怕，先生，声音很大，还留了血，客厅的地板也脏了，而且，先生明天也要离开，还是两个月，我不想先生走。”
听见柳月生是因为自己要离开他才伤心难过的，纪卓心情好了一些。
他揉着柳月生的脑袋，安慰道：“所以今天会陪着你，你想去哪儿？我带你去，去戏园子吗？我记得今儿是个对你来说比较重要的日子。”
柳月生心头一颤。
是啊，十二年前的今天，他八岁，是他第一次上台，虽然只是个配角，站在台子最边上也没几句词儿，但那次，是他第一次收获掌声。
柳月生永远记着这一天。
只是让他想不到的是，纪卓居然也会知道这件事情。
纪卓看他诧异的眼光，轻笑一声，用手帕帮他擦干挂在脸上的眼泪，道：“叶幸告诉我的，去吗？我给你买了别的衣裳，去试试。”
柳月生这会儿也不哭了，但并不期待。
纪卓这样的变态，买的衣服除了旗袍就还是旗袍。
明明不喜欢女人，却一直把他装扮成女人的样子，变态！
但柳月生还是装作一脸期待的样子，跟着他去了衣帽间。
衣帽间挂着一套黑色西装，照柳月生的话来说，那就是洋装。
纪卓和纪赘，还有他们身边的许多男人都喜欢穿成这样，但是像柳月生这样的“老顽固”，对于这种衣服很抵抗。
可他还是转成喜欢的样子，嘴角带着笑，快走两步走到衣服前，用手小心抚摸着衣服。
他转头用孩子般天真的眼神惊喜的看着他，问道：“这是先生给我的吗？”
纪卓挑挑眉，示意让他换上给他看看。
柳月生把衣服取下来，因为是第一次穿这种衣服不太熟练，还要纪卓帮忙才能把衣服穿上。
柳月生穿着这衣服虽然也很好看，但总有一种违和感。
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，顺了一把自己的头发，抬头问纪卓：“先生，我穿上好奇怪，头发这样不好看。”
纪卓拿了一个发绳帮他把头发捆起来。
他之前见过一个外国男人，男人一头金色长发，就用发绳把头发扎在一起，梳到脑后的位置，配合西装，居然还挺好看的，他想着，柳月生比那个男人可好看很多，同样的发型，肯定是柳月生更胜一筹。
柳月生看自己的新发型有些不顺眼，但是转头看着纪卓期待夸奖的表情，他勾唇笑了笑，道：先生手真巧，又能用枪杀人还能帮我梳头发。”
纪卓弯腰与他相平，两个人一起出现在镜子里，背景底色是红色的，就像是结婚照一样。
纪卓在他侧脸亲了亲，道：“真好看，走吧，我带你去戏园子里，今儿穿上戏服，给我唱两句儿，好久没听了，还有点想。”
柳月生点了点头，透过镜子和他对视。
突然，他的注意力被梳妆台上首饰盒里的一个玉镯吸引，柳月生伸手拿过来在手中把玩。
“先生好像很喜欢送我玉镯子。”
纪卓点点头道：“好玉衬美人，长得好看，就应该用玉来衬托你，你要是喜欢，我再给你带几块，前天看上了吊坠儿，但是吊坠儿料子不好，已经让人去给你打了，一个礼拜就能送回来，还叫人给你做了几件留洋小姐穿的裙子，等我回来穿给我看看。”
柳月生虽然不愿意，但也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。